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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文采不抵見光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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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有美人兮,貌若驚華。

霓裳曼舞,閉月羞花。

面若芙蓉,眉似柳梢。

蓮步輕移,梨花步搖。

枝頭雀鳥,掩面窺視。

樹下嬌人,回眸神癡。

驚詫驚詫,鳥躲葉下。

雀影於肩,與嬌天涯。”

一字一句的詩詞餘音縈繞在唐府房梁,縈繞在窗旁鬥拱,縈繞在門前石獅,一點一點散布整個唐府。

唐府中,嬌艷的人兒坐在雕花的窗子前,輕輕地撫摸著手中送信的鴿子。她沒有擡頭看身後朗讀詩詞的丫鬟,一只手指在鴿子的腦袋打轉,最後按在了鴿子的額頭上。

鴿子不舒服地咕咕了幾聲。

“箬竹夠了,撕信。待會兒叫後廚大叔燉了那只送信的鴿子。今天喝鴿子補湯。”唐曉蓮冷冷的聲音響起。鴿子雖聽不懂,但打了個冷戰。

箬竹頓住了,兩眼略帶疑惑,問道:“小姐,這是許公子的信啊。小姐以往不是很喜歡許公子的詩嗎?”

“誒,許墨文……”唐曉蓮心思又搖動了,她嘆了口氣,手指仍在鴿子腦袋上打轉。

唐曉蓮托腮,鳳眼一轉,瞥了眼書房內側一桌的書信,那都是這些年許墨文送來的情書……

當初曾無數次對“許公子”三個字充滿了戀愛的憧憬。雖未見過送信人,但卻被他時時送的情書而打動。言辭略帶青澀,但能勾起唐曉蓮對徐公子深深的好奇。

剛過及笄之年時,她曾萌發過尋找許公子的想法,可是用他送信的鴿子回信,也不見徐公子有一次答覆過消息。許公子貌似不願意見她,這些年來從來不告訴自己全名。自己從頭到尾對他也只能“許公子”“許公子”這麽叫著。

直到最近幾天,許公子回信了……

——以下又是回憶殺——

“咕咕”太陽落在山頭,餘輝撒在窗戶上,照著桌前陷入幻想的少女。“許公子,許公子……”女子幸福地想著。

在她夢中的許公子是個文質彬彬的美男。每次他都會在案桌前,搖著文雅的紙扇,輕輕挽起潔白的袖子,一筆一畫,輕輕念著寫下的詩。那認真、癡情的模樣讓唐曉蓮陶醉。仿佛許公子隔空挽著自己,一步一步,走向布滿紅色囍字的房門。

笑著,少女的臉頰一紅。

一只信鴿飛落在雕花窗前,輕輕啄著木桌。

少女欣喜地取下鴿子腿上綁著的信條,焦急地攤開。見上面寫著:“若小姐不嫌棄小生這些年的書信,請明天正午於荷花莊和小生暢談敘事——許公子許墨文”

終於知道他叫什麽了,還能與許公子見面。唐曉蓮萬分高興地叫道:“箬竹,準備好東西,明天中午去荷花莊!”

箬竹疑惑的聲音傳來:“小姐,離明天中午還早著呢。”

“早什麽早!許公子來信說要中午見!”

“好的!小姐,奴婢我馬上準備!”

——

正是夏日好風光,塘裏的荷花開得嬌艷。一個個花冠如芳華女子在舞池中扭動著曼妙的身姿。紅白魚兒在水下嬉戲,時時躍出水面,濺起水花。水落入荷葉之中,滾作顆顆珍珠,躺在綠色軟床上。花瓣隨風飄舞,好一幅荷塘美色!

雖說今日天氣格外炎熱,荷花們折了腰,但一池的美景卻給賞花人們帶來絲絲難得的涼意。

唐曉蓮身著淡粉色衣裙,腰佩碧色玉佩,臉上難得抹了淡淡的胭脂,戴了粉色的面紗,紮了精美的發髻,露出潔白修長的脖子。一向不喜過多打扮得她,今天竟往頭上插了四五個玉簪子。精心打扮使得嬌人越發美麗,亮瞎路人的眼睛。

“箬竹,你說頭上的簪子是不是插少了。我怎麽覺得還不夠。”唐曉蓮一邊走著,一邊摸摸自己的發簪,苦惱地說道。

箬竹在旁哭笑不得,“小姐,你現在已經很漂亮了。不用再加簪子。”

荷花莊到了。這是一家位於荷塘邊的酒樓,鎮上風評特別不錯,美食讚、風景讚,吸引很多貴客,唐家小姐唐曉蓮也常常出來在荷花莊坐坐。

此刻的荷花莊一層大廳吃喝賞花的人多著呢,充斥著人們喝酒聊天的嘈雜聲,好不熱鬧。

荷花莊老板自然認得唐曉蓮。唐曉蓮前腳剛探進荷花莊,老板就上來迎接,“原來是唐小姐大駕光臨。不知小姐今天是約人出來,還是自己?今日本店特地推出解暑湯,要不要嘗嘗?”

唐曉蓮抿唇輕笑,“謝老板了,不好意思都不是。老板,今天有人約我出來。不知老板可有留意有誰在等人?”

荷花莊老板想了想,徐徐道:“小姐,倒是正好有一位。只不過這位是在大廳,不是廂房的。您確定是他嗎?”

唐曉蓮笑容僵住了。掃一眼大廳。啊?在大廳?我從來沒有試過在大廳吃飯啊?還以為許公子會在廂房等著呢。

可能不是吧。

唐曉蓮還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,問了荷花莊老板那人的位置,小心翼翼地提步穿過眾多喝酒劃拳的粗漢,變見角落一張看不見窗外荷花的桌子上坐著個人。那個人一副書生打扮,頭上的書生帽洗的發白,袖子上還有未幹的墨跡。他縮著腰剛好背對著唐曉蓮,一手緊張地拽著新買的紙扇,另一只手捂著胸口,試圖平覆自己緊張的心情。

“請問,是許墨文許公子嗎?”唐曉蓮扯了扯嘴角,還是禮貌地問了問。

那書生整個身子僵住了,腦袋僵硬地轉過頭來。見美若天仙的唐曉蓮,嚇得站起身來,舌頭不受控制,一直打轉道:“是、是、是,是。小生是許、許、許墨文……”

唐曉蓮眼前的許公子,站起來還不如唐曉蓮般高。眼睛小得像兩顆綠豆,鼻子扁扁的,鼻梁旁有顆黑痣,與唐曉蓮想象中的高鼻梁俊郎截然不同。身材瘦小不說,皮膚是一種病態的白,想來這許墨文也不是什麽健朗的人。唯一有優點的是他那張櫻桃小嘴,但是這嘴長到男人身上有什麽用啊!

唐曉蓮仿佛聽到心碎的聲音。天!她還在想許公子是不是自己的如意郎君,結果長這麽……好看的樣子。

來都來了,唐曉蓮禮貌地挪凳坐下,便見那名叫許墨文的男子臉色緋紅,低頭不太敢看她。

“您就是這些日子裏給我送信的許公子。”唐曉蓮不太敢相信,再次確認道。

許墨文點點頭,但還是不太敢看她。紅著一張臉,打開新買的紙扇,輕輕扇著,強裝鎮定,“不知唐小姐喜歡吃什麽?”

身旁的箬竹剛想開口,卻不料唐曉蓮比她還快。

“糖醋魚。”唐曉蓮也不為難許墨文,放棄以往常點的佳肴,點了個比較廉價的菜色。

許墨文挑眉,招呼小二過來道:“一壺鐵觀音,還來一盤糖醋魚。”

小二點點頭,卻見窮書生對面可坐著美人。小二定睛一看,竟是唐家小姐,吸了口氣,仔細打量一下菜單,還是轉頭離去了。

“就點糖醋魚,你不點別的嗎?”唐曉蓮問道。

許墨文扇了下紙扇道:“竟然小姐喜歡。那糖醋魚自然有令人讚嘆之處。小生也想見識見識。”

這……不會是付完糖醋魚就沒錢了吧。

“許公子怕是誤會了。想必公子知曉,唐家靠租賃船只成為百年世家,唐府也臨海,我從小就吃海鮮長大,吃慣魚罷了。”唐曉蓮擺擺手,輕輕笑道。

紙扇又扇了幾下,掩飾尷尬。“小姐可否食過這家酒樓招牌美食——荷花羹。我聽聞這道菜每年只有這個時候才出,而且數量極少。”

“你是說那荷花裝的荷花羹?”唐曉蓮挑挑眉毛。

許墨文見終於有個話題,也放松一下道;“荷花羹的瓷碗本就是一朵精致的荷花。聽聞裏頭的魚肉特別鮮美。具有養顏神效。可惜今日小生囊中羞澀,不然請唐小姐嘗嘗。可惜可惜……”

“嘻嘻。”箬竹笑出聲,便道:“許公子怕是不知,我們小姐可是荷花莊的常客,年年都會來嘗嘗這荷花羹。若是小姐高興,莊裏老板都會送上那麽一碗。不需要許公子糾結。”

“這……”這回,許墨文尷尬地連扇子都沒扇了。

唐曉蓮也沒有阻止箬竹說話,環顧大廳四周。吵雜的環境真讓唐曉蓮這一嬌嬌小姐有些不喜。因為沒有唐家招牌打著的緣故,小二上菜總是先廂房,後大廳,這可讓唐曉蓮更是不喜。但是表面強裝賢淑。

糖醋魚上來了。唐曉蓮一桌開餐。這頓飯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,尷尬得不得了。每每許墨文和唐曉蓮兩人想找話題聊聊時,都發現對方情況完全不在一條線上,完全是兩個生活圈子的人,況且,在整頓飯裏,許墨文沒多少次敢擡頭看唐曉蓮的。這讓唐曉蓮找不到戀愛的萌動感。

吃完飯後,唐曉蓮和箬竹主仆二人便見許墨文挖地三尺地從衣袋裏搜刮零錢,好不容易湊夠一條糖醋魚的錢。荷花莊老板用一種極為奇怪的眼神在唐曉蓮和許墨文兩人身上打轉,還在想唐家小姐怎麽會約這樣的窮書生呢?

於是這頓飯,這場唐曉蓮向往已久的見面,就這樣尷尷尬尬地結束了。

“箬竹啊,你說我頭上的簪子是不是多了點?”

“是的,小姐,下次出來還是帶一個簪子,這適合您。”

——

“後來詢問過後得知,這許墨文竟然連鄉試都沒過。等到他高頭大馬,我就已明日黃花。誒……我這心碎得啊……”唐曉蓮撫摸手中的鴿子。鴿子害怕地顫抖。

“幹脆這樣,不要看見他送的信,就不會那麽難過了。箬竹把它送到廚房。”那打轉的手指又一次按到信鴿腦袋上。

“好的,小姐”

小鴿子異常渴望腦袋上的手指能再一次挪開。然而,美人卻將它交給了丫鬟!丫鬟那雙綠得發亮的眼睛仿佛在說,多麽肥美的鴿子啊……

“咕咕!咕咕!”鴿子在叫聲中被箬竹帶遠了。

唐曉蓮轉頭,對著那桌的書信發楞。

這時,原本只剩唐曉蓮一人的閨房中出現另一道聲音:“美麗的小姐啊,你是在為失戀而煩惱嗎?”

“誰!”唐曉蓮聞聲而望。

------題外話------

從某種程度來說,這種發情書的,跟網戀沒什麽區別。還有啊!開篇那首詩真是我原創的,為寫這首詩我看了三遍長恨歌……各位有沒有體會到作者的良苦用心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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